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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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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條夏樹認為自己十分無辜。

明明沒有做任何壞事, 卻成了琴蛙口中的“騙子”,它還完全不準備聽他為自己辯解,實在是拿它沒辦法。

不過, 琴蛙好感度再創新高(指【好感度:0】)之後, 系統隨之解鎖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模塊。

與養呱密切相關的,是APP能夠撥打【視頻通話】、發送【語音消息】了, 功能上越來越貼近現在主流的社交軟件。

其他的,多是些不痛不癢的實物獎勵。

而【模擬經營】版塊, 每天都在解鎖新的獎勵, 因為青蛙組織之前實在太黑了, 跟‘於社會有利的事’相關的事情, 組織基本上是一件都沒做過, 所以現在邁出一大步, 成就像不要錢似的兜頭砸下來。

借著零零散散的情報郵件,北條夏樹拼出了游戲的主線。

他手下的青蛙組織,是一個規模很大的跨國犯罪集團, 目標是為了研究使人返老還童、起死回生的神藥。

4年後的某天,組織的Top Killer琴蛙, 會在交易時被工藤新一雞撞見, 為了滅口,琴蛙給新一雞餵毒藥。

結果那毒藥其實是雪莉呱研究藥物的半完成品, 有奇效,新一雞吃下後沒死,變成了迷你鴿子。新一雞化名江戶川柯南, 與組織鬥智鬥勇, 最後聯合紅方勢力, 徹底消滅了組織。

標準的、邪不勝正的劇情。

北條夏樹猜測, 游戲開局是隨機抽取陣營和身份卡,他運氣比較好,抽到了黑方陣營,且直接繼承了整個組織……不過他已經準備讓組織棄暗投明,大家都是紅方,自己人不打自己人。

現在提前得知了劇情,只要特意囑咐琴蛙別對新一雞下手,那麽新一雞根本沒有機會變成“銀色子彈”,自然也不會走向組織的對立面,它好好當它的灰色鴿子就行了!

很好,完美的計劃。

他悠閑地拖動著視角,站在上帝視角巡視扭扭車工廠,意外發現,【食堂】建築樓添了一個綠得鮮明的狗狗頭像。

綠成這樣,不是青蛙,就是公安臥底。

不錯,果然是景汪。

景汪穿上白色廚師服,開啟它的玩具廠兼職生涯。

雖然它的面板有【烹飪】技能,但實際上,景汪的做飯水平也就是“能做不少好吃的家常菜”的程度,比起專業廚師,還是遠遠不夠看。

所以它只是被要求準備配菜,並不用掌勺。

【景汪】:我明白了

玩具廠有一千號員工,食堂的人手不算很多。

景汪爪爪抄起一把菜刀,開始了無休無止的備菜,切菜、切肉、切片、切條、切丁、切絲……它像個狗型機器人一樣,不知疲倦地切了好久,又被上級要求去窗口給員工打飯。

【景汪】:……好的

現在,所需的配菜都準備完畢,忙碌了一上午的景師傅,終於偷得了一絲清閑。它坐在空蕩蕩的食堂,塑料椅被擦得幹幹凈凈,在白燈下反射光芒。

景汪撐著下巴發呆。

小綠臉茫然極了,像一個長了眼睛的牛油果。

【[景汪]昨天在巴黎黑吃黑某黑道團體,今天上崗食堂配菜師傅,它一時半會無法接受這畫風差異過大的新工作】

北條夏樹:“懂了。”

之前沒有過好日子,幸福來得太突然,景汪反倒不習慣了。

時間搖搖晃晃地走向中午十二點,玩具廠的午休,由一聲鈴響拉開帷幕。

員工們湧進食堂,在幾個窗口前排起長龍,景汪負責的是5號窗口。

打飯同樣沒有難度,會拿勺就能上崗。

然而,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



零喵邁著優雅的貓步走進食堂,對比了一下人數,排到5號窗口的隊伍最末。

此時,它面前還有25只小動物。

三分鐘過去了……五分鐘過去了……

零喵站到窗口:【我要……】

它擡頭,和手握長勺的景汪對視,頓時楞住。

景汪看到零喵的臉,再看向它身上的車間工作服,同樣瞪圓了藍眼睛。

【[零喵]驚呆了,它實在沒想到,好朋友居然會去當廚子!】

【[景汪]驚呆了,它實在沒想到,好朋友淪落到進廠擰螺絲!】

兩位通體翠綠的公安臥底,隔著透明窗,惺惺相惜地對望,眼中情緒萬千,大概是“天哪你為什麽也在這”、“你怎麽變成這樣了!你這些日子都在怎幹什麽啊zero/hiro!!”。

它們久久凝視彼此,仿佛中間的阻隔不是打飯臺,而是探監窗口,景汪進去了,零喵還在外面,一對好兄弟即將天人永隔。

上一次見面的時候,它們還都是前途無量的警犬和警貓;現在,它們是前途無亮的螺絲工和炒菜大廚。……消費降級不能說不嚴重。

零喵與景汪還在深情對望,無語凝噎。

可惜,這裏是食堂,又不是探監房,排著隊的員工們不懂兩位臥底的覆雜感情。

【鴨子員工】:快點啊前面的

【麻雀員工】:就是就是,我們等著呢

零喵如夢初醒:【抱歉!】

它隨手點了幾個菜,景汪也迅速地裝好盤,往臺上一推。臨走前,零喵又痛心地轉頭看了一眼好友,而景汪捕捉到了它的視線,回以一個勉強的笑容。

零喵魂不守舍地找了個角落吃飯,表情變化十分精彩,耳朵一會兒憤怒地立起來,一會兒折成蔫了吧唧的飛機耳,心情想必也覆雜極了。

北條夏樹沒忍住笑:“……噗。”

——你小子也有今天!

它會不會氣到晚上偷偷用貓貓拳揍枕頭啊?

一想到有這種可能性,北條夏樹的心情就好極了,連加班的疲憊都一掃而空。

看別人痛苦到無能狂怒,能在某種程度上,大幅減輕自己的痛苦;零喵和景汪短短十幾分鐘的表演,使他保持了一整天的好心情,天藍雲清,空氣新鮮,連森先生看起來都沒那麽面目可憎了……直到在家裏見到太宰治。

他扯了扯嘴角,質問道:“你為什麽又來了?”

“我也不想的。”太宰治無辜地說,“我找的工作錢少事多離家近,所以來這吃飯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嗎?”

對方說得不明不白,但多年來的默契,仍讓北條夏樹一秒聽出了這個崽種的言下之意——

“……離家近的意思原來是離我家近嗎?!”

太宰乖巧點頭:“是啊。”

夏樹:“……”

算了。

習慣了.jpg。

下次換個這混蛋絕對撬不開的電子鎖。

做完這個決定後,北條夏樹眼不見為凈,躺到沙發上,獨自玩游戲,將太宰無視了個徹底。

顯然的,太宰治也早就習慣被他無視,吃完飯之後,在客廳溜達著消食。

“噫,琴蓋上積塵了。”太宰嫌棄地說,“該請人打掃了,夏樹君。”

這架三角鋼琴放在那,主要是為了顯得客廳沒那麽空曠,使用次數接近於零,一臺純粹的裝飾品。

夏樹:“你沒長手?順帶擦一下不行麽?”

太宰:“那你會付我工資麽?”

夏樹:“會的,你先擦,保潔都是後付的。”

太宰:“我這種高級保潔要先付,100萬元,現金還是刷卡?”

游戲界面加載完了,北條夏樹懶得跟他拌嘴,用【斯托卡】追蹤琴蛙的動向。

而太宰治一收風衣下擺,坐到鋼琴面前,掀開琴蓋,隨手彈了曲簡單的考級曲目。

“真懷念啊。”太宰說,“小時候一起學琴,總是被老師和森先生教訓呢。那些挨罵的日子,真是歷歷在目。”

至於被教訓的原因……

夏樹指責:“是啊,都怪你往老師的帽子裏放煙灰,太過分了。”

太宰:“你往他的公文包裏裝用過的口紅,讓他回去被妻子責問,就不過分嗎?”

……跟‘學琴’這件事本身,一點關系都沒有。

這兩位問題兒童擁有相當不俗的學力,無論是義務教育的課業,還是興趣拓展方面,他們都學習得相當迅速。

“森先生那幾年應該很頭疼吧。”太宰說,“像夏樹君這樣喜新厭舊的難搞小孩,居然有兩個。”

北條夏樹反駁:“你少狗叫了,我一個游戲玩了三年。”

太宰:“?”

太宰驚訝:“真的嗎?什麽游戲那麽好玩?”

夏樹:“……”

不能說實話,一定會被笑的!

他深谙只要給出回應必會被對方追問到底的道理,因此一言不發,裝出一副專心玩手機的樣子。太宰見他不接話,自覺無趣,獨自叮叮咚咚地彈琴。

學得太快其實不是好事。

熟悉了之後,原本新鮮美好的,漸漸因為熟知而變得面目平凡、變得毫無吸引力,而更先一步的掌握,無疑加速了這個不可避免的進程。

正因如此,北條夏樹對一樣東西的興趣,往往無法長久。

所以,琴蛙是個意外,也是唯一的特例。

他看著屏幕上的呱呱,依然想不通,它究竟有什麽魔力,能夠讓一個‘喜新厭舊’的玩家對它念念不忘,入坑逾三年,仍然趣味不減。

這是很難找到原因的,然而在翻來覆去琢磨的過程中,北條夏樹突然頓悟了另一個問題的答案——琴蛙為什麽要指責他是“騙子”。

他戳了戳呱呱。

【Natsuki】:我懂你的意思了!

琴蛙沒在家,看裝潢,這裏似乎是會所包廂,而它對面坐著一條態度很拽的金魚。

被戳了之後,它巋然不動,表面上沒有任何異樣。

琴蛙喝完杯中的酒,拿出手機,若無其事地回消息。

【Gin】:有正事。

【Gin】:別發瘋。

【Natsuki】:那你辦正事,晚一點再回我

【Natsuki】:你怎麽可以說我是騙子

在這瞬間,他奇異地理解了琴蛙的憤怒與擔憂。

玩家隨時都可以脫身,卸載游戲只要兩三秒鐘,接著投入新游戲的懷抱;先天地位上的優勢,使得玩家在虛擬關系的開端便占了一宗傲慢的罪名,自從一開始,他們就不平等。

琴蛙的指責,也由此應運而生。

【Natsuki】:我是在玩游戲,所以我的感情、付出的精力和情緒就是假的嗎?我的時間,就不是時間了嗎?

【Natsuki】:希望著每天看到你、希望你多理理我、希望你用我買的發圈

【Natsuki】:很多很多的期待

【Natsuki】:它們也都是真實的。

【Natsuki】:如果只是因為我們之間的差距,就把它們全部否定掉的話,對我來說也太不公平了。——我才不是騙子,這是偏見。

【Natsuki】:你這樣武斷地評價我,我不高興了。

琴蛙楞神片刻。

【Gi

n】:……

【Gin】:……知道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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